中外管理杂志《杨光》第一话
为什么我们总是那么匆忙?
文/杨光
德国时间2065438+2004年6月20日,日落时分,在斯图加特的一家酒吧里,我有幸与22年前中国足球的第一位外籍教练施拉普纳进行了一次交谈,原因是老朋友、前德国驻德国大使吕秋田先生。在他身后,巴西世界杯正在电视上直播。屏幕上的嘈杂和酒吧里的兴奋叠加在一起,但仍然掩盖不了“石叔”独特的洪钟嗓音和他兴奋时的重锤。
这是本刊主办的“德国制造DNA调查团深度体验”活动的第五天。这位对中国走向世界影响深远的老朋友饶有兴趣地回答了我的问题。话题不仅仅是世界杯,不仅仅是中国足球,还有中国。
“你认为中国最大的问题是什么?”
“你太焦虑了。”
这是那天晚上让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。虽然简短,却让我回味良久,思绪连绵。
是的,我们很着急,整个国家都很着急。从弹指一挥间的“大跃进”,到十几年前沦为笑柄的“中国足球发展计划”——在我们眼前,每当民航客机降落时,中国乘客总是争先恐后地起身拿行李,迫使空姐们每次失了礼貌都大声叫停,然后只能在过道里站很长时间——她们不是不知道打开舱门需要时间, 而且他们可能并不都急着下飞机,但为什么他们还是这么着急呢?
我相信没有人会反对说中国人很匆忙。但是为什么中国人如此匆忙呢?不是每个人都想过这个问题。当世界杯的热度褪去时,我想与你分享我的想法。
紧急,因为缺乏规则
正如我在去年第三期的序言中所说,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有一种对规则的蔑视。准确地说,我们骨子里不相信规则。我们谈论“规则”是因为我们只相信权力。当局制定的规则被严格执行,以约束以下行为,并随时打破它们以满足自己。规则与规则的不同之处在于前者总是因人而异、因时而变的,它充满了不透明性和不确定性。
试想一下,在权力文化下,被一堆总是“定义严格但解释广泛”的规则所笼罩的芸芸众生的生存选择是什么?他们只能依靠自己的技能。要么依靠唯一的权力和信息,并在规则有裂缝或对你有利时密切关注利润,如房地产投机;或者你甚至没有任何权力,只是依靠自己的蛮力来突破与当权者无关的纸面规则,例如拥堵和拥挤的汽车。
无论哪种方式,因为没有我们可以共同信任和期待的规则,我们都注定会“焦虑”。因为你不着急,不可预测的规则会带走任何时候都无法忽视的利益;因为你不急,别人也会急,你可能连最起码的生存尊严甚至空间都无法保证。再者,“急”已经成为整个国家的潜意识。
紧急,因为弱者认为。
仅仅因为规则不确定、不透明?似乎在士大夫时代,我们在宽大的袍袖下并不那么匆忙。那为什么我们现在这么着急?
这与我们百年来的教育和宣传以及基于此形成的弱势思维不无关系。中国从1840开始被羞辱。即使是不识字的人也知道八国联军欺骗别人太多了。因此,“洋鬼子永远心怀鬼胎,死不了”的意识可谓根深蒂固。再者,“落后就要挨打”“弱国无外交”已成为全国上下的共识。
民族悲愤、激昂、难忘的口号所包裹的本质是地道的弱者思维。然而,施拉普纳当晚也中肯地说:“事实上,你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软弱。”我由此引申:我们的弱思维其实是自我熏陶出来的。
比如八国联军火烧北京,丧权辱国的丧权辱国条约。即使罪行是显而易见的,我们总是试图避免它-我们没有强调为什么人们要一起对抗我们。我们如何烧毁教堂?如何杀死传教士?如何射杀德国部长?如果其他国家这样对我们,我们该怎么办?——不强调这些条约是如何客观推动中国进入现代文明的吗?包括庚子赔款最终如何在中国近代教育中发挥巨大作用?如果我们能看到充满血泪的中国近代史,把它理解为中国重新融入世界的必然学费,敢于自甘堕落,我们还需要如此悲伤、如此竞争、如此迫切吗?
其实软弱和不软弱是相对的,但是一旦形成了软弱的心态,所有的愤怒都来自于自卑,这是绝对的自残。因为没有什么比糟糕的态度更糟糕的了,这不利于我们的可持续发展与和谐幸福。
中国不能再焦虑了。太贵了,不能焦虑。企业也是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