素食主义者为什么不吃蜂蜜?
弹性素食者(flexitarian,偶尔吃吃肉的素食主义者)的理念开始在片肉不沾的严格素食者中蔓延开来。最近几年,一些人开始放宽曾经一度严格定义的素食规则。当然,自尊心很强的他们不会去喝牛奶,咀嚼大肉,不过却开启了昆虫世界的乳制品大门―享受一勺美味的蜂蜜。然而恰恰这一勺蜂蜜,在素食界引发了一场激烈的争论。
5年前,美国语义协会表彰了一个新词―弹性素食者(flexitarian),因为它很好地描述了一波不断壮大的“偶尔吃吃肉的素食主义者”。现在更有证据表明,弹性素食者的饮食对环境和健康都有益处。
去年10月公布的一份研究显示,以素食为主、少量乳制品和肉类为辅的一餐,能实现土地利用效率的最大化。今年1月,畅销书作家迈克尔-波兰将营养学意义上的健康饮食精炼成3条法则:“要吃饭,别太多,以素食为主。”
在美国,13%的成年人是半素食者,他们的饮食中肉类不超过50%。相比而言,真正意义上的素食者(从不吃肉)只占1%。
弹性素食者的理念开始在片肉不沾的严格素食者中蔓延开来。最近几年,一些人开始放宽曾经一度严格定义的素食规则。当然,自尊心很强的他们不会去喝牛奶、咀嚼大肉,不过却开启了昆虫世界的乳制品大门―享受一勺美味的蜂蜜。
然而恰恰这一勺蜂蜜,在素食界引发了一场激烈的争论。每个相关论坛都有它的影子,它无所不在,却又悬而未决。电台主持蕾切尔-麦道儿在去年的CNN/YouTube总统辩论赛中,也问了总统候选人丹尼斯-库希尼其这个问题―蜂蜜是否也该像其他动物产品一样被素食主义者禁止食用呢?或者说,由于蜜蜂在酿蜜过程中似乎没有太过受罪,是否可以不与肉类、乳制品等相提并论呢?
保守派的素食者对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很坚决:蜂蜜也属于动物产品,该被禁止。1944年,第一个素食协会诞生时,创始人唐纳德-沃特森就将那些乳品素食者称为“肉食与真正人性的文明饮食之间的”半吊子,并恳请参与者们加入他的“完整旅途”。而这旅途中,显然没有蜂蜜的位置―任何与蜜蜂有关的,比如蜂花粉、蜂胶、蜂王浆都是被禁止的。
他们认为,养蜂和乳品业一样,是残忍和剥削性的。蜜蜂被迫在可移动架模上筑起尺寸相同的蜂巢(有些人说,与野外天然的尺寸不同的蜂巢相比,这些蜂巢更容易被寄生虫污染)。蜂后被囚禁于蜂房中,而工蜂则忙于增加产量,并被喷上预防疾病的抗生素。与此同时,看守人为了顺利地取走蜂蜜,向蜂房放烟以模糊蜜蜂的警报信息素。有人说,蜜蜂们并不是为人类酿蜜,所以我们的这种行为无异于偷窃。
所以,任何吃蜂蜜却不喝牛奶的素食者,都默认了“蜜蜂承担的痛苦没有一头牛的痛苦大”这么一个看似正确实则本质是相同的观念。而这种妥协正是沃特森等素食先驱者们担心的―一旦弱化了蜜蜂承担的痛苦,那该如何看待其他昆虫的压榨问题呢?比如桑蚕和胭脂虫?还有,一只蜜蜂忍受的痛苦是否比扇贝或牡蛎要少呢?既然我们可以吃蜂蜜,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吃它们呢?
弹性素食者们反驳说,如果一定硬要钻牛角,其实许多东西都是不该吃的。毕竟,不能只关心酿蜜的伦理问题,而忽视整个养蜂产业。在美国,酿蜜只是整个蜜蜂经济中很小的一部分;养蜂的大部分用途其实是对水果和蔬菜授粉。
据美食记者、《不结果的秋天》作者罗恩-雅克布森所说,商用蜜蜂被间接用来生产大约100种食品,包括杏仁、椰菜、樱桃、黄瓜、莴苣、桃子、梨、李子、向日葵、西红柿。甚至我们喂给乳牛吃的苜蓿农作物,有时也是经过蜜蜂授粉的。
这些授粉蜜蜂的生活可能比酿蜜的蜜蜂更惨,它们面临相同的艰辛作业,另外,它们大半辈子要在集装箱卡车里度过,靠高果糖的玉米浆过活,在国内来回奔波。管理、饲养的手段降低了这些蜜蜂的遗传差异性,导致了大规模的死亡。
甚至那些抵制蜂蜜的严格素食者,吃的也是这些蜜蜂血汗劳作的食物。事实上,不存在什么解决办法:我们无法用机器替代蜜蜂,正如无法用拖拉机来代替骡子耙地一样。也许,你会寻找靠自然风授粉的粮食或野生昆虫伺候的水果。但大规模农业生产中无法避免的大批昆虫该怎么办?如果这样,那么农民们也该受到谴责:他们也许不会喷洒灭虫剂,但他们确实使用了自然化肥或动物来消灭靠农作物生存的虫类。
面对昆虫大屠杀的质疑,严格素食者们退回到常识性的原则:动物承受的痛苦应该“适当地避免”,而不是“不惜一切地避免”。据此逻辑,消灭侵害家具的白蚁并不是罪过,而当你开车去农贸市场时,不小心撞死在挡风玻璃上的小虫也不是你的过失。但该原则并没有赦免我们饮用蜂蜜。首先,蜂蜜是可以不吃的―尤其和素食协会规则上禁止食用的东西相比。它既不是提供某种营养的唯一选择,也不是素食者们的唯一甜品。
从实用角度来看,所有这些争锋相对的辩论对任何人(或动物)都没有什么帮助。要么吃蜂蜜,要么不吃;公开地辩论这个问题,只会让素食运动显得愚蠢和迂腐。“素食巅峰”团体的主席马修-鲍尔认为,素食制定明确的饮食规则和限制的美好愿望,对动物承担的痛苦没有任何实际的减缓:“严格素食者的个体行为起不了什么作用,”他说,“如果素食主义者紧盯着蜜蜂开采的问题不放,那么我们很容易忽视那些真正的、无需争辩的议题。”
鲍尔自己不吃蜂蜜,不过他很快将录取5位在昆虫问题上举棋不定的新成员,而不是一个遵从素食协会每一条规则的狂热迷。
也许,从这场争论中得到的最大启迪是――素食者们,对规则看得宽容些吧。